▲宁波动漫节展会一角
    李维然和夏丽在他们充满童趣的餐厅里。
    在宁波有这样一群年轻人，虽然早已过了孩童时代，但他们喜欢穿印有卡通头像的衣服，迷恋宫崎骏的动画片，收藏稀奇古怪的玩具，组织孩子般的派对，拍摄自己编导的DV，开创意公司。他们或是为了弥补童年的缺憾，或是为了挽留青春，或是为了舒缓工作的压力，改善人际关系。我们叫这群人为KIDULT。
    KIDULT一词是个新生的词语，如今在国内年轻人中日渐风靡，是KID(小孩)+ADULT(成人)的合体，意指一个成年人仍然热衷年轻文化，亦指心理上长不大的成年人——— 无论心思还是意念仍像一个孩子。
    有专家指出，KIDULT只是一种阶段性的暂时的社会现象。
痴爱布娃 “布莱丝”的小艾：
    “我就是一KIDULT”
    小艾，27岁，目前在市区一家事业单位上班。按照她的说法： “每天八小时的工作忙得喘不过气来。”累的时候，她就会情不自禁地拨弄办公桌上的小玩偶， “这是个playmobil，中文名字叫 ‘摩比’，看着他，很奇怪，人就会放松下来。”
    下午5点半下班时间到，小艾脱去制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衣服中央绘了一个奈良美智的卡通娃娃。小艾说：“我大多数的衣服上都有卡通图像。”
    下班高峰，路上堵，挤在公交车里的小艾有点着急。她刚接到母亲的电话，家里又收到快递了。 “我订的公仔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像网上描述的那么好看。晚上有得忙了。”
    小艾收藏了十多个名为 “布莱丝”的娃娃，而她也是宁波著名的 “娃妈妈”，她拍摄的布娃娃照片还在全国作过展览。
    2002年，小艾被央视一档节目吸引，节目中介绍了一家台湾店专卖一种比例不匀称、眼珠却可以换四种颜色的娃娃。 “第一眼看到她我就觉得很可爱，并产生了好奇心，上网找资料，甚至到讨论区找这个长相怪怪的娃娃。得知她叫blythe，译为 ‘布莱丝’，我叫她 ‘小布’。”
    她得到的第一个 “小布”是她的一个生日礼物，来自一个神秘的男孩。 “娃娃呆呆的表情，可以随意乱折的身体，像是个老爱讨糖吃的小孩，皮皮的，你想打她，又很爱她。”她给她取名 “荷兰豆”。
    从 “荷兰豆”开始，小艾开始研究起 “小布”。一个玩具娃娃上千元，她省吃俭用买了一个又一个。还常常帮 “小布”换衣服，绑头发，化妆。“这是件快乐的事，仿佛让我找回童年的时光。”
    小艾在和网友的交流中，发现原来宁波还有几十个和自己一样的女孩。因为这种叫“小布”的娃娃，这些女孩相识了，并且带着各自的娃娃办过几次聚会，几十个女孩子带着娃娃出现在一个酒吧，画面实在有点诡异。
    这些女孩把自己的圈子叫作 “娃界”。小艾介绍： “在我们娃界当中，有两种形式的聚会：一种是以摄影为主，给娃娃出外景；另一种则是以教学为主，在聚会中带上工具，制作娃衣、娃鞋，甚至对娃娃下手，动刀改娃。”小艾就是以摄影为主，她的作品多次参加玩具类型的摄影展。
    喜欢 “小布”让小艾付出了很多。
    首先就是经济上的。一个娃娃早几年要上千元，现在也要四五百。为此，小艾几乎不打扮，很少在商场里买衣服。 “人只能在一个地方高消费，娃娃贵，做衣服啊买假发都需要钱，不省吃俭用怎么行？”
    为了打理娃娃，给娃娃拍照，还要上网和人讨论，小艾把大多数的业余时间都搭进去了，耗费了很多时间，也没有心思谈对象。一谈到这个问题，她就会红着脸说： “这个多麻烦啊。”
    她和父母的代沟越来越明显。小艾的父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母亲说： “也不知搭错了那根筋，老大不小了，居然喜欢上了娃娃，也不去谈对象，不去想些现实的事情。”
    但是在采访中，小艾也说了自己的想法： “好怀念学校里无忧无虑的日子。没想到长大了会有这么多的烦恼，现在感触最深的就是这四个字‘不想长大’。我想我就是KIDULT。办公桌上有hello kitty，playmobil积木人，花朵的台历，MotherGarden出品的草莓坐垫。平时爱看奈良美智的画册、幾米的漫画、宫崎峻 《千与千寻》等等，卡通无所不在。”
    在小艾心目中，KIDULT一族，无规矩，但是有原则；喜欢顺其自然，不喜欢计划；喜欢 “在路上”的感觉；具有无知者无畏的精神；努力工作，努力玩；保持好奇心、有梦想；心灵上永远年轻。她认为，宁波这样的人不多，但是越来越多了。
    在结束采访前，小艾对记者说：“KIDULT是一种生活状态，过自己的生活，不介意所谓‘成熟者’的目光，KIDULT一族最逍遥。”
KIDULT圈：
一群不想长大的“大孩子”

以童心看世界
    AD518是几个趣味相投的创意人建立的网站。负责网站日常活动的设计师叶长春说：“这是一个虚拟的沙龙，以便宁波创意人有个自说自话的地方。大家在华山论剑的同时，还能琢磨着怎么玩，以便丰富大家的业余生活。”如今，这个结构简单、人流量固定的网站不仅成了宁波创意人交流的平台，还举办了多次充满童趣的派对。“每次活动都是事先征得大家的同意。我们的活动很KIDULT，不然怎么能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你们的眼球呢？”
    2004年底，网站邀请宁波广告传媒设计界人士在城西的一家饭店聚会，大家扮演成天使、魔鬼、战士、印第安人，自编自导自演，好像在学校里开班会。 “那个假面舞会，大家玩得太高兴了！从此以后，貌似游戏性质的活动被大家接受了。”2005年，网站举办了名为 “烤烤脑子”的广告人论坛，主题是广告人交流，聚会形式是阳台烧烤、啤酒和雪茄。2007年底，几位创意人拿出自己口袋里的名片，办了一个“十八般工艺，三十六设计”的名片实验展，在美术馆里，小名片被高高挂起，供人欣赏，活动启发观众：设计无处不在。去年开始，AD518推出了 “设计波”的活动，计划用1年时间采访100个设计师，提10000个关于宁波设计的问题，旨在呈现宁波平面设计的总体面貌，因为设计师都是朋友，整个形式与其说是访谈，不如说是接龙游戏。2008年初的一次设计奖的评选活动上，AD518的成员们都戴着红领巾出席……
    为什么要把严肃的学术活动搞得那么KIDULT呢？叶长春说：“每个人都有一颗童心，用儿童的眼光去看世界，它变得非常简单，而儿童的这种简单在大人看来却是不可思议甚至是极其有趣的。创意人法则里有一条就是：用儿童的眼光看问题。”

以童心开店
    李维然，28岁，计算机专业毕业，曾在一家大型企业任职。一日，他搬东西时将一只手插在口袋里。领导看到，皱眉，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吊儿郎当？”他愤怒： “这只是个人习惯。”于是，辞职。
    夏丽，28岁，广告公司文案企划。一日，公司聚会，让大家谈谈自己的理想。有人说： “我的理想是事业有成后娶个贤惠的
老婆。”有人说： “我的理想是能有辆车开开。”轮到她，她站起来，扑闪着眼睛大声说： “我的理想是永远活在8岁。”
    喜欢戴机车帽的李维然和永远留着齐刘海的夏丽是一对情侣，他们开了家餐厅，叫肥朵。在这个叫肥朵的店里，到处都充满了“KIDULT”元素：绿色的墙壁上，飘着一朵朵白云。四周挂满了相框，有年轻女孩穿着花裙子，有混血孩童纯真的笑脸。蓝色的饮水机在吧台上放着，上面蹲着一只青蛙绒毛玩具，张着大嘴巴睡午觉……
    李维然爱自由，不爱束缚。心血来潮时，他会关了店门，一个人跑去东钱湖转上一圈；晚上10点钟，他一定要打烊，因为 “赶着回家打游戏”。
    而最让夏丽得意的是，从店里的窗口望出去就是学生宿舍，让她恍惚间又回到了大学时光。 “我们俩是对生活没什么要求的人，我们不想要房子、车子，希望在自己的时间和空间里过简单的生活，成为我们想要的样子。”

以童心工作
    缪王伟，24岁。话还没说几句，他就心直口快地告诉记者：“我读书时其他都不行，就绘画这块行。为此没少挨父母的批。”缪王伟学起了父母数落他的样子， “小鬼头，不好好读书，一天到晚把课本涂得乱七八糟。”
    这个 “就绘画行”的年轻人是宁波0574漫画社的社长。如今，一帮漫画社的骨干们成立了一个工作室，他们手绘包包，手绘情侣装，手绘T恤，手绘鞋，手绘牛仔裤……还有墙绘，让单调的白墙变得五彩缤纷。
    缪王伟说，他们这帮人喜欢涂鸦，喜欢漫画，喜欢聚会，热爱生活。 “成人的世界不是不好，但孩子的世界更好玩，无忧无虑。”
    “我们这些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没少遇到烦恼。父母都将卡通、漫画与幼稚、小孩画等号，他们会说我们 ‘不长进，影响学习’。”但缪王伟认为，父母给了孩子如此多的学习压力， “我们被过早剥夺了孩童时期的快乐时光。”缪王伟觉得他们都没过够童年，所以成人后拼命地要延长 “童年期”，从成年后的时间里挪出来些，补偿童年的遗憾。
    成立这样一个工作室，并能以此为工作，用缪王伟的话说是“感觉又回到了童年，我们是工作并快乐着”。

城市KIDULT族：“我们不想长大”

街头墙绘
    COSPLAY秀
    小艾与她钟爱的布娃娃
    专家分析
    KIDULT是一种阶段性的暂时的社会现象
    “成人孩童化的表现是有 ‘不想长大’的心理在作怪，它就是心理学意义上的 ‘退行’，它是我们防御外界伤害的一种方式，是当我们在遇到难以克服的困难时选择用退回到孩童时候、放弃成人处世原则和方式，来回避现实，摆脱痛苦，保护自己的一种心理机制。”宁波启点心理咨询中心高明霞说。
    高明霞指出，不想长大的心理会反映在不同行为中，有些是卡通发烧友，他们是 《樱桃小丸子》、 《蜡笔小新》的狂热痴迷者，钱包是史努比的、衣服是阿童木的、手表是米奇的……有些加入了 “装嫩派”的行列，他们会坚持过六一儿童节，说话用娃娃音，爱吐舌头咬指甲……还有些 “巨婴症”的表现，他们生活无法自理，遇事一定是 “我妈说”，无法独立思考作出判断和决定。另外还有一种 “自我催眠不老族”，就像歌坛谭咏麟号称“永远的25岁”。
    “不想长大”的潮流已不能单纯被看作个体对年龄的本能抵抗和幻想，而是应该看作在社会现状的催化下，形成的一种群体性的 “后青春”生活方式。当我们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会很向往成人世界，但是当镜子里面完全是张成人的面孔时，就会向往童真。其实，适度的“不老心理”是正常的心理和表现，并非低幼和无知，它承载了这个时代年轻人对青春特权的追求，有其一定积极的意义。在当今竞争激烈的社会中，能保持愉悦心情和乐观的心态未尝不是件好事， “老顽童”的心态也是很多老人的养身之道。而且，这也是缓解各种心理压力、舒缓情绪的有效方式。
    但是，如果一个成人过度贪恋孩童时代某些幼稚的思维和行为，甚至拒绝成长，那就是消极的 “退行”表现，将在个人的人生发展中造成很多负面的影响。首先，会给正常的人际关系带来不利，可能会引起周围朋友、同事的反感或排斥，也可能会给领导一个不能胜任工作的印象；其次，习惯逃避现实、不想长大的人，一般来说，他就不会像一个成人那样去爱、去行动、去承担责任，因此会失去很多品味现实人生酸甜苦辣的机会，无法体验成功与幸福的感觉，还可能扭曲自己的心灵，产生心理问题和心理障碍的隐患。最终，他们必然会因为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而烦恼。
    浙江大学宁波理工学院新闻系副主任何镇飙认为，成人孩童化其实含有正反两面的意义。他说，KIDULT在今天存在，有其一定的社会原因。一是高房价。年轻人很难在短期内成家，大家对未来的憧憬也不得不脱离家庭责任，不能成为父亲或母亲的角色，于是反向成为儿童的角色，并通过一系列行为实现这一身份的逆转，这种行为所表达的是对社会期待的不认同。二是心理断乳期被延长。许多年轻人在中学甚至大学应该心理断乳的阶段没有过这个 “槛”，对父母、对家庭有依赖感，从而独立性降低，在标榜个性和自由的同时又无法实现个性和自由。三是个体差异的放大。整个社会对个体差异越来越宽容，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行为和生活方式。过去被传统道德和伦理所反对的价值观，在法制社会反而被宽容和认同，使整个社会的价值取向多元化，也导致了KIDULT的产生。
    KIDULT产生有其积极的方面，具备这一特性的人对权力、对斗争会比较回避，社会可能会由此达到一个较低层次的和谐。但是何镇飙比较担心这种趋势会造成文化上的卡通化。 “人类最优秀的成果特别是人文社科的成果，包括哲学、美学、艺术、宗教都不是卡通式的，人类不能只关注表象的东西，而是要深入思考。”
    年轻是和责任相关的，当一个人责任重的时候必然就不觉得年轻，而责任少，即使年龄大了，也还是年轻的。在一个越来越标榜个性和个人表达自由的社会，责任的减少和年轻的持久是同时实现的。而随着新的经济观念和社会认同的建立，个性所带来的更多的自我约束的责任又会使KIDULT成为一种阶段性的暂时的社会现象，而非常态。
    何镇飙认为，虽然说起KIDDULT，大家会觉得几分好奇和几分认同，但KIDULT其实和啃老、闪婚都是密切相关的命题。他个人觉得KIDULT根本上不会成为社会的发展趋势， “因为社会文明延续了那么多年，人的成长性还是线形发展的。”

    街头随访
    你知道KIDULT吗？
    （时间：4月30日下午 地点：天一广场）
    冯 波 （28岁 公司职员）刘小红 (24岁 公司职员)
    Q：你知道KIDULT吗？
    A：知道这个概念。
    Q：你所认识的人中有没有KIDULT？
    A：有一部分是，尤其是一些30多岁的年轻妈妈，她们很喜欢跟自己的孩子一块玩，孩子玩碰碰车她们也跟着玩碰碰车，孩子玩旋转木马她们也跟着玩旋转木马。
    Q：你心目中的KIDULT是怎么样的？
    A：有一颗童心，经常会搞一些聚会，会在家里放些玩偶。他们应该有自己的圈子，周围都是这样的人。
    Q：你是否认可KIDULT？为什么？
    A：认可的，我们觉得这很正常，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这并不是什么可笑的事情。
    Q：你觉得KIDULT是否会成为一种趋势？
    A：应该不会，我们觉得这类人还是比较小众的。

敖 俊 （29岁 咨询师）
    Q：你知道KIDULT吗？
    A：知道。
    Q：你所认识的人中有没有KIDULT？
    A：有很多，他们年龄普遍在25—35岁，文化程度在大专以上，中等收入，性格一般都比较外向、平和。
    Q：你心目中的KIDULT是怎么样的？
    A：像我这样的。工作和娱乐完全分开，工作的时候认真工作，玩的时候尽情地玩。
    Q：你是否认可KIDULT？为什么？
    A：当然认可啦。我觉得一个人要时刻保持一颗童心，没必要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工作归工作，生活归生活，两者要分开。工作累了，就该放松调整自己。
    Q：你觉得KIDULT是否会成为一种趋势？
    A：这个很难说。我平时挺喜欢观察，我认为那些80后年轻人有这个发展趋势，而那些90后的普遍都有这种心态。

叶苏铭 （46岁 厂长）
    Q：你知道KIDULT吗？
    A：还真不知道。不过你解释了，我就明白了。
    Q：你所认识的人中有没有KIDULT？
    A：当然有，有个朋友四五十岁了，还和年轻人一样。我自己也是啊，生了女儿后，我现在就想去旅行，到处去走。
    Q：你心目中的KIDULT是怎么样的？
    A：看起来精神，人显得年轻。
    Q：你是否认可KIDULT？为什么？
    A：认可。难得做世人，性格开朗，人生就看得透。
    Q：你觉得KIDULT是否会成为一种趋势？
    A：会啊。大家想得越来越明白了。

温祖琪 （28岁 打工）
    Q：你知道KIDULT吗？
    A：不太了解。
    Q：你所认识的人中有没有KIDULT？
    A：有。他们特别关心周围的人。
    Q：你心目中的KIDULT是怎么样的？
    A：热忱，奔放，有爱心。
    Q：你是否认可KIDULT？为什么？
    A：喜欢这样的人，因为我也是啊。
    Q：你觉得KIDULT是否会成为一种趋势？
    A：能成为趋势，因为随着人们文化修养的提高，个人素质提高了，这样的人也就多了起来。

慧心一笑 （24岁 事业单位）
    Q：你知道KIDULT吗？
    A：你一解释，我就知道啦。
    Q：你所认识的人中有没有KIDULT？
    A：有很多心理比较年轻的人。
    Q：你心目中的KIDULT是怎么样的？
    A：对新事物比较容易接受，会追求有个性的时尚，而不是简单地盲从。最重要的是，应该有激情。
    Q：你是否认可KIDULT？为什么？
    A：是我喜欢的风格我会认可，不喜欢的我会觉得另类。
    Q：你觉得KIDULT是否会成为一种趋势？
    A：现在已经在趋势中。

黄生颜 （33岁 教育咨询）
    Q：你知道KIDULT吗？
    A：没有听过。
    Q：你所认识的人中有没有KIDULT？
    A：有些人玩起来像孩子一样疯，活得特别天真、快乐。
    Q：你心目中的KIDULT是怎么样的？
    A：主要是心态年轻。说话、做事、装扮、与人沟通时都能体现出来。
    Q：你是否认可KIDULT？为什么？
    A：我自己也属于这类人。
    Q：你觉得KIDULT是否会成为一种趋势？
    A：不一定。社会竞争越来越激烈，我们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童心被压抑了，释放的机会很少。

    2008年5月4日晚报 记者梅薇 赵磊